南海路137号

一样收在睡前故事里

爱叶蓝，爱生活！！

另外有件事瞒了大家很久了，其实我是蓝河小表妹，也是叶神的弟媳妇。

cp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秋流！

 

00. 

叶修这一辈子，对于人生大事做出的最从心也最任性的选择有两次。

第一次他还年少，偷了叶秋的身份证离家出走，把一个游戏打到极致，带领国家队走上领奖台，奖杯捧在他手里，长枪短炮支在他面前，没多久照片登上报纸，被他老妈剪下来装在照片框里挂在床头。此后他当真不在职业圈里作妖了，有空的时候在网游里兴风作浪，其余大把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以及和叶秋一起接手生意场上的事情，多少算弥补了过往对家人的亏欠。

第二次，他三十岁，穿着叶秋的名牌西装，在一架绿皮火车的硬座上度过二十几个小时，下车的时候白衬衫的袖角染着泡面汤渍，兜里揣着一张身份证，三百来块钱，几张忘了密码的银行卡，半包芙蓉王，还有一只半个小时前没电关机的手机，茫茫然站在G市犹带暖意的冬日里。

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荣耀教科书头一回没了主意，坐在火车站门口正中央的台阶上，点燃一根芙蓉王，瞧着和H市没多大差别的夜空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从父母和弟弟又该怎样气急败坏想到网游里为迎春节举办的活动，从面目丑陋的野图Boss想到一个衣袂飘飘的剑客。

然后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一个小年轻站在那，微微弯着腰，手还搭在他肩膀上，外套的毛领子拉的不算太高，能让叶修看得清他冻得惨白的嘴唇，脚上还趿拉着皮卡丘拖鞋，小叮当的睡裤看起来单薄极了，连叶修都替他冷，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眉眼清朗，温温润润地叫：“叶神。”

继而抿着唇，像是不好意思，露出一个柔软欣喜的笑。

他一笑，叶修的心就跟着狂跳起来，脑子里却回想起二十几个小时前，在高档咖啡厅里，坐在他对面那个女老师文绉绉地一句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01.

小年轻拉着叶修坐进开足暖气的肯德基，给他点了一个套餐，把冰冰凉凉的可乐替换成暖呼呼的奶茶给叶修暖手，这才后知后觉地自我介绍：“啊，我是蓝河。”

叶修从善如流：“小蓝啊。”

蓝河无奈的揉揉额角，想劝劝叶修让他改个叫法，末了还是放弃，有些自暴自弃地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别乱走。”

叶修学着隔壁哄女朋友的男孩子，伸长胳膊摸摸蓝河的发顶，被蓝河一巴掌拍下去，只能搓着红了一小片的手背乖乖点头。

 

蓝河出去了半个小时有余，在叶修把最后一口汉堡啃进肚子里的时候才拎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装着一件肥厚的军绿色棉服，火车站旁边没超市和衣服店，也不知道蓝河跑到哪去买的。棉服披到叶修身上显得他老气横秋的，尤其是他叼着烟蹲在门口的时候，像个刚进城的农民工。

蓝河骑在他那辆小电瓶上笑的眯缝了眼，拍拍车后座示意叶修坐上来：“是有点丑，明天带你去买件好看的。”

叶修挺珍惜的捏捏袖子：“哥这盛世美颜，穿啥都是一样帅。”

蓝河又笑，骂他不要脸，身子板挺直着，只裹着一层布料的两条腿冷到一个劲的抖，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叶修也就配合着当做自己没看到。

他其实想问蓝河，刚刚给他买大棉袄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给自己买条厚裤子，可当他真坐在蓝河的车后座，光怪陆离的灯光被他们抛在身后，远方夜色延绵成一片朦胧的山脉，蓝河的发梢挠的他鼻尖发痒的时候，他却不知怎么的，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他只敢拿发烫的手掌贴着蓝河的小肚子，悄悄扯起一点棉服的衣角盖在蓝河的大腿上，嘴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冷。

小电瓶车在马路上扭了一个风骚的S形，吓得后面的车一个劲按喇叭，叶修察觉到蓝河憋着气吸肚子，躲在后面偷偷笑了。

 

02.

蓝河的公寓不大，也不小，再多住一个人也不算挤。只是布艺沙发上胡乱堆着几件家居服，茶几上放着各色各样的糖果，杂志翻到一半，被丢在地板上，电视机的遥控器不知道塞在哪个抱枕底下。阳台上养着几盆多肉，肥嘟嘟的猫窝在暖烘烘的空调底下打呼噜，看起来又乱又温馨。

叶修感慨：“多么有单身男人的气息啊。”

蓝河红了脸，悄咪咪把丢在沙发上的海蓝色条纹内裤抓在手里，藏到身后去，另一只手推着叶修进主卧室：“赶紧睡觉，好迟好迟了。”

叶修盯紧那张足够大的双人床，一瞬间有点心猿意马。然而还没来得及表达出自己汹涌丰富的内心情感，蓝河已经从大柜子里抽出一床羽绒被，挺清秀的一张脸隐在后头，只传出声音来：“叶神你在这睡一晚，我去睡沙发。”

叶修瞅着印满了整个被套的哈士奇，觉得全世界的狗都在嘲讽他。

 

他这一夜睡得不安稳，鼻腔里盈满蓝河的气息，被子蓬松柔软，他从床这头翻到床那头，再从床那头翻回到床这头，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翻过三五遍以后摸着墙壁摁亮房间里的灯。

墙壁是蓝色的，叶修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一片蓝色的海洋里，就是床对面那幅巨大无比的黄少天海报特别、十分、尤其的碍眼。

叶修反复搓动着手指，到底还是忍住心底的冲动，没去撕掉那幅海报。床头柜摆着蓝河自己的照片，支棱着剪刀手，傻里傻气的，小虎牙看起来可爱极了。叶修把相框的位置调了调，躺下来的时候刚好能对上照片里蓝河的眼睛。

他伸出手，指尖描摹着蓝河的容颜，突然觉得这一切又是真实的。

躺着的床是真的，看着的相片是真的，蓝河是真的，心里的悸动，都是真的。

 

03.

叶修头一次在早上八点睁开眼睛，厚重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头，卧室里还昏暗的很。他在床上又静静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套上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裹着昨天夜里买的棉服，蹑手蹑脚的拉开门。

客厅里阳光充足，猫从角落跳上茶几，悄无声息的，只尾巴扫开几颗亮晶晶的糖果，趴在那盯着叶修瞧。叶修拍拍它的脑袋，它仰起头来舔舔叶修的掌心，一点也不怕生。叶修忍不住揉揉它的脑袋，扭过头去看睡在沙发上的蓝河。

蓝河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额头上耷拉着几缕碎发，眉如远山，眼睫毛在眼底撒开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脸颊在阳光底下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看起来和猫一样安静乖巧。

叶修干脆在沙发前盘腿坐下，猫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尾巴绕上叶修的手腕，低下头舔舔自己的爪子。公寓楼底下传来一阵嘿嘿哈哈的劲爆音乐，大概是哪几家的阿妈们早起跳广播体操，蓝河被这响声惊醒，动了动身子，把藏起来的半张脸也露出来，挨着靠枕蹭了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叶修趁着他还未完全清醒去捏了捏他的脸颊，向他问好：“早。”

蓝河在被褥里伸个倦怠的懒腰，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回应他：“早，今天天气真好。”

叶修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洗漱好出门的时间是八点半，蓝河领着他穿过小区，阳光跳过枝桠，全都铺陈在他们身上，风带着点冷，又被那些舒适的暖意驱走。

小区东边有个早餐铺，老板四十来岁，有些富态，招呼客人的时候总带着笑，看起来讨喜的不要不要的，再加上他做的肠粉实在地道，蓝河跟叶修在路边等了好半会儿才等到一个空位。

那盘白花花又叠着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叶修面前的时候，他是拒绝的，蓝河看出他的不乐意，故意夹了满满一筷子，在用勺子舀起来递到他面前，做出一副横眉冷目的模样，眼里促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吃吃看，很好吃的。”

叶修的目光顺着他的脸攀爬到他伸直着的手上，心一横，张嘴就吞。蓝河弯起眼睛，问他：“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吃？”

叶修砸吧砸吧嘴，在心里想，只要是蓝河喂的，什么都好吃。

蓝河不知道他的想法，坐在对面看他狼吞虎咽，有些担心他噎到，又去问老板要了两瓶牛奶，启开盖子放在叶修手边。屋里头老板娘在训自己的小儿子，隔壁桌的客人带着善意哄笑起来，指指放在屋角的几箱牛奶跟着说些叶修听不懂的方言，蓝河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尴尬的红了耳朵。

叶修一眼便注意到了，问他:“他们说什么？”

蓝河摸摸鼻尖:“孩子不肯喝牛奶，老板娘就说那边的两个叔叔都喝，其他几个客人也跟着说什么不喝长不高之类的。”

叶修把筷子往空荡荡的盘子上一搁，说:“什么叔叔，哥哥才对吧？”

蓝河被他逗笑，把自己那瓶奶也递给他:“那叶哥哥你喝，都给你喝。”

这回换叶修红了耳尖，那声叶哥哥糅杂着口音，叫的又轻又软，像只裹着糖的蚂蚁，从耳朵一路爬到心里。他咬着吸管，在蓝河疑惑的目光里扯出个蹩脚的谎言:“牛奶太好喝了，这小时候的味道，感动的我全身燥热。”

蓝河用手掌抵着下巴，跟相片里一样，笑出两颗小虎牙:“什么呀。”

于是周围的热闹都被叶修自动过滤掉，只剩下一个蓝河，连时光都在柔软的云絮，温暖的阳光，和甜腻的牛奶里被无限拉长。

 

04.

两个人坐在早餐店里讨论接下来到底是该去商场给叶修买衣服还是去网吧联机打荣耀，好一会儿了也没谈出个结果，恰巧老板娘给隔壁桌的客人送餐点，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眯眯地出了个主意：“啊呀，去看电影呀，新出的《萧萧》好看死了。”

蓝河把刚拿出来的一块钱硬币放在掌心里摩挲，欲言又止：“那个预告片我看过……唔，男主角长得和你特别像。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们就抛硬币吧？”

叶修离开座位，把空掉的牛奶瓶放回到屋檐下的篮筐子里，带着不可言说的私心回来牵住蓝河的手：“走吧，看电影。”

 

于是他们转了两趟公交车，赶在电影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里找到座位。魏晋时代在荧幕上展现，古朴又大气，那个和叶修长得有十分相像的演员一举一动间全是戏，引得蓝河直勾勾的盯着他瞧。甜腻的爆米花放在中央，叶修吃了两口就不再碰了，借着微光看蓝河陌生又熟悉的侧脸，看他因为电影而紧张的揪着衣角，咬牙切齿的忍着愤怒，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对演员的心疼和佩服。

他这会儿觉得有些嫉妒和怅然了，嫉妒自己没站在蓝河的眼睛里，怅然这些年兀自欢喜的时光，眼前的人都不知道。

电影总共两个小时，灯光打亮的时候还有大部分人坐在位子上，等片尾曲放完。蓝河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跟叶修一起随着人流走出影院。爆米花还有满满一桶，蓝河把它塞给叶修，指尖相触的时候讶异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暖？”

叶修大方的把手递给他，松松握住他的手指，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全天然无污染人体暖炉，现在买还有优惠哟。”

蓝河没挣开，只拉起衣服上的兜帽，毛绒绒的帽檐盖住他大半张脸，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转移话题：“你觉得这电影好看吗？”

我哪儿知道好不好看，叶修勾了勾相连的手指，在心底大声回答他，我光看你了啊。

 

05.

叶修没想到一回到蓝河的公寓就见到他的父母，显然蓝河也没料到。他们两个还手牵着手，叶修怀里捧着冷掉的爆米花，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锅铲，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冷淡，以陈述句的口气吐出疑问句：“叶修？”

蓝河在旁边叹气似的喊：“妈。”

叶修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尴尬，像酝酿着一场风暴。他搜肠刮肚的组织着词汇，该如何向蓝妈妈提出疑问，又该如何向蓝妈妈解释，仿佛他们确实已经在一起。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蓝河松开他的手，蓝妈妈侧身让他们进去。椅子上摆着一副还未拆开的对联，厨房里炖着骨头汤，窗几明亮，屋子干净，猫在阳台上晒肚皮，看见他们进屋，懒洋洋的叫上一声，蓝爸爸坐在沙发上，伸手招呼叶修过去。

 电视开着，频道被调到CCTV的点歌台，红色字体的广告占据大片江山，莫文蔚被框在左下角的小格里，唱的很深情。

 叶修听了一两句就知道她在唱《广岛之恋》。好几年前，在蓝河还是绝色的时候，帮会里组织过一次YY歌会，劳心劳力又平易近人的兴欣小保姆被强行抱上麦，叶修破天荒注册了一个账号，顶着白色马甲躲在人海里听。

 平心而论，蓝河唱的并不好。有几句歌词跑调到天涯海角，高潮部分还咬字不清晰，可语调起落间柔软的像是在情人耳边低语。叶修把它录下来，存在层层文件夹深处，一首歌循环播放了五年，每一丝气音，每一句转折都牢记于心。

蓝爸爸坐在他旁边，递给他几颗山核桃：“叶修是吧，小远说起过你。”

叶修客气礼貌的道过谢，想问问蓝河的真名，又想知道这句话的后续内容，可直到山核桃在掌心里捂热也没整理出要问的话来。反倒是蓝爸爸再度开了口，话题却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你们认识几年了？”

“五年了。”

“真是挺久了，小远第一次说起你的时候是在三年前，我差点打断他一条腿。”

叶修悚然一惊，蓝爸爸对他露齿而笑。他的老显而易见，眼角皱纹横生，鬓边生着银丝，眼神里铺陈着无奈和妥协后的释然，在说起自己妻子的时候语气里却漾着难以忽视的甜蜜，一下子像是年轻十岁：“我和他妈妈相差十岁。她认识我的时候年龄正正好，许多男孩子跟在她屁股后面，我就站的远远的，看她笑。她说要跟我一起的时候她家里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我多穷啊，裤兜往外一翻全是洞，一分钱也没有，我最怕的就是让她受苦。”

叶修明白这样的心情，他也一样，怀揣着这样的感情五年不言不语，不过就是怕蓝河受苦。

“后来，她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叫我出去，同我说，我就是想跟你好，没理由，也没借口。那个时候，她的眼里有深海，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砸在我心上。我们在一起几十年，前十年穷到差点去街上要饭，她跟我一起，十年没吃过一块肉。”

叶修顺着他的目光往厨房里看，蓝妈妈正在拿一口青瓷大碗，蓝河站在锅前，用勺子舀一口汤喝，没仔细吹凉，烫的直吐舌头，蓝妈妈回过身来瞧见他偷吃，作势抬手要打他，最后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叫他去洗手。

蓝爸爸看的笑出声，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叶修的肩膀：“小远跟他妈妈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儿子是真长大了，我拦不住，管不了，只能祈求他自己过得好。行了，去吃饭吧，明天就该过年了，今晚吃顿好的。”

蓝爸爸的话说的隐晦又通透，叶修觉得自己明白，却又什么都不明白。他看着蓝河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汤，叫他过来洗手吃饭，突然就想去用尽全身力气去抱抱他。

 

06.

蓝爸和蓝妈吃完饭就走了。叶修站在窗边目送他们，G市的冬天也没多少冷，可蓝妈还是借着路灯的光，给蓝爸爸系好一条围巾，他们两个说了几句话后才并肩一起走，叶修注意到蓝妈妈的手被蓝爸爸的手握着，揣在兜里，小心地捂暖。

蓝河在后面喊他贴春联，他应了一声，从卧室搬出一张高脚凳，按照蓝河所说的位置不断调整春联的位置。偶尔他低下头，暖黄的灯光像海水一样从屋里漫出来，笼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蓝河仰着脸看他，认真又仔细，目光缠绵在一起，好像他们相互喜欢许久，这会儿不过是久别重逢。

 

碗筷都已经洗好，端端正正摆在碗柜里。窗外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并不清晰，叶修抱着猫，蓝河盘腿坐在他旁边，电视机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蓝河看了几个节目，实在觉得无聊，用手肘捣了捣叶修的腰：“你觉得好看吗？”

叶修打了个哈欠，评论道：“看电视不如玩荣耀。”

蓝河摊开双手，说：“我家就一台电脑，我绝不会让你用我的电脑来抢蓝雨的Boss的。”

于是两个人沉默下来，又熬过几个节目，主持人在电视机里呜哇呜哇叫，蓝河换了个姿势坐着，又捣捣叶修的腰：“要不然看电影吧，我记得我这儿还有几张碟片。”

叶修反应速度极快，一下子脑子里闪过许多不可用语言表述的小片子种类，连看蓝河的眼神都变了，蓝河见他不回话，当他是同意了，从电视柜底下拖出一个大纸箱来，埋头在里边挑挑拣拣，最终选出一张递到叶修面前，献宝似的说道：“看这个吧，初恋50次，我小表妹说很好看的。”

叶修：“……”

 

蓝河关了灯，两个人坐在沉沉的黑夜里。夏威夷热辣的风情在电视机里流淌，男女主角演的缠绵悱恻，猫不管人类的节日，在叶修怀里睡得正香。他身边萦绕着蓝河的体温，存在感浓烈到不可忽视。

叶修压根没去看电影里演了什么，挪挪屁股，假装不经意的往蓝河那边靠，蓝河注意到了，扭过头来看他，张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叶神，你为什么来G市？”

叶修一点儿也没隐瞒：“来之前我家老爷子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是个中学还是大学的女老师，文艺气息十分浓厚，一开嘴就是对未来的美好愿景，说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叶秋之前教我的，打开手机APP，付钱订票，给她表演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蓝河瞧着叶修一脸淡定的模样瞪大了眼，震惊了一分钟又扭过头去闷声笑了一阵子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叶修想过他会问，却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幸好蓝河也没真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提问。

“叶修，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没见过一次面，甚至照片也没交换过，我却能在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闯了十个红灯，把一个小时的路压缩到半个小时，在人流里一眼认出你吗？”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爸妈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谁吗？”

蓝河转过来，望他的眼底，眼眸里全是他的倒影，清晰到叶修能分辨出自己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蓝河的声音也是清晰的，带着孤注一掷的果决和微弱的企盼：“叶修，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喜欢你这件事。”

 

电影里男女主角在黄昏下拥吻，他们在电视机前对视。叶修下意识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死死攥住猫尾巴。猫被他掐的痛醒，尖叫一声跳进蓝河怀里。

然后“砰——”的一声。

叶修听到自己心里，绽出了漫天的烟花。

 

07.

叶修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爸妈一开始都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农民工是谁。

认出来以后，不外乎是一顿痛骂，叶爸爸把桌子拍的震天响，气的脸色铁青，叶修安静听着，却想起来远在异地的蓝河。

他想起他们在早餐后一同走过的两站路，有老年夫妻在他们前头牵着双手漫步，也有年轻的小情侣勾肩搂腰，公交站台里有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看到叶修叼着烟裹着大棉袄的模样往她母亲身后避了避，被蓝河注意到，接连嘲笑他好几句，叶修不痛不痒的反驳一两声，也跟着他笑起来。

也想起他们在还算空敞的公交车里，两个人往后挑个并排的位置坐在一起，叶修有意往蓝河身边靠，肩膀挨着肩膀，街灯广告行人在视线里走远，车尾灯像一条河，他们在河流里沉浮着，相互依靠着。

然后他说：“爸，我喜欢一个人挺久了，是个男的。”

叶秋刚好牵着一个女孩子拉开书房的门，听到这句话差点把门给重新甩上，半晌后才磕磕绊绊地开口：“爸……这是你儿媳妇，南海……女，女的。”

 

END